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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信残墨

霜降过后,李家坳的晨雾浓得化不开,村东头的老槐树浸在雾里,只露出半截粗壮的树干,新冒的嫩叶沾着露水,在微光里泛着细碎的光。栓柱刚给青槐的牌位换了新的艾草,就看见阿婆拄着拐杖走来,怀里揣着个蓝布包袱,走得比往常急,裤脚都沾了泥。

“栓柱,有线索了!”阿婆刚走到跟前就掀开包袱,里面是个褪色的信封,边角磨得卷了毛,邮票早就泛黄,上面盖着“光绪十年县城”的邮戳,“昨儿个我去镇里给张婆抓药,碰到当年给村里送信的老邮差,他说想起个事——当年姓周的跑了没几天,曾往村里寄过一封信,收件人写的‘槐下故人’,可没人敢收,最后退回去了。”

栓柱赶紧接过信封,信封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和破窑里那张草纸上的笔迹一模一样,都是姓周的写的!他小心地拆开信封,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草纸,墨迹晕开了大半,只能看清零星几句:

“……粮已脱手,在县城当铺换了钱……那妖女的簪子留着晦气,扔在窑后……听闻邻县有姓槐的,说不定是她亲戚……若有人找,就说我去了关外……”

“邻县姓槐的?”栓柱攥紧信纸,心里猛地一动。青槐的名字里带“槐”,说不定真有亲戚在世,要是能找到他们,或许能更了解青槐的过往,甚至让她的执念彻底消散。

阿婆凑过来看了半天,点头道:“邻县叫‘槐溪村’,听老辈人说,村里大半人都姓槐,早年和李家坳还通婚呢。只是后来路断了,就没了来往。”

“我去槐溪村看看!”栓柱当即就要转身,却被阿婆拉住。

“别急,”阿婆摸出怀里的画像,画像上的青槐眉眼更柔和了,衣角似乎还沾着点雾汽,“你先摸摸画像,看看青槐愿不愿意让你去——她要是不愿,去了也没用。”

栓柱把画像贴在胸口,指尖刚碰到纸面,就觉出一股温意顺着指尖往上爬,脑子里闪过一片模糊的画面:青槐坐在槐树下缝衣服,身边站着个梳辫子的小姑娘,喊她“姐”,背景里的村子门口立着块石碑,刻着“槐溪村”。

“她愿意!”栓柱眼睛亮了,“她有个妹妹,就在槐溪村!”

娘这时端着早饭过来,听见这话,赶紧把碗递给他:“吃了饭再走,娘给你装了小米饼,路上垫肚子。”她摸了摸栓柱的胳膊,又看向老槐树,“你去了好好说,别吓着青槐的家人。要是能找到她妹妹,说不定她就真能放下恨了。”

吃过饭,李老憨推着辆独轮车来了,车上放着镰刀、绳索,还有个药箱——是陈郎中给的,说路上万一碰到野兽能应急。“我跟你一起去!槐溪村在山里,路不好走,俩人有个照应。”

两人刚要出发,王婶突然跑过来,塞给栓柱个布包:“这里面是我给娃做的鞋,你带上,山路磨脚。还有这罐腌萝卜,配饼子吃。”张婆也跟在后面,手里攥着个红布包,递过来时脸还红着:“这、这是我攒的几个铜钱,路上买水喝……当年是我糊涂,也想给青槐赔个不是。”

栓柱心里一暖,把东西一一收好。他回头看了眼老槐树,雾已经散了些,新叶在风里轻轻晃,像在挥手送别,风里的槐花香也跟着飘过来,温柔得不像深秋该有的味道。

去槐溪村的路果然难走,全是盘山小道,碎石子硌得脚疼,路边的酸枣丛刮得裤腿直响。李老憨推着车走在前面,时不时喊一嗓子:“栓柱,慢点!这坡滑!”

走到正午,两人在山坳里歇脚,栓柱拿出小米饼,刚咬了一口,就看见远处的树枝上落着只喜鹊,正对着他们叫。“这是好兆头!”李老憨笑着说,“说不定一到槐溪村就能找到人。”

下午日头偏西时,终于看见远处的村子,门口果然立着块石碑,刻着“槐溪村”三个大字,只是边角已经风化。进村后,两人找了个晒谷场的老汉打听,老汉一听“青槐”的名字,突然停住手里的活:“你们说的是三十年前逃荒走的青槐?她是我侄女!当年她爹娘死得早,我把她养大,后来她去李家坳找活路,就再也没回来!”

栓柱心里一紧,赶紧拿出银簪:“您看这簪子,是她的不?”

老汉接过银簪,手突然抖了起来,眼泪瞬间掉下来:“是她的!这是她娘留的!当年她走的时候还戴着,说要等回来给我养老……她、她是不是出事了?”

栓柱把青槐的遭遇慢慢说出来,从逃荒到被栽赃,从惨死槐树下到成精借寿,说得声音发哑。老汉听完,坐在地上哭了半天,捶着胸口骂:“那姓周的畜生!我就说他不是好人!当年他来村里找过青槐,我就觉得他眼神不正,没让他见!”

原来青槐当年逃荒,是想挣钱给老汉治病,没想到落得这般下场。栓柱拿出画像,递给老汉:“这是青槐的画像,她现在怨气重,可我们知道她是冤枉的,给她立了牌位,还埋了镇魂石。”

老汉摸着画像,眼泪滴在青槐的衣角:“娃,你做得对。青槐最孝顺,要是知道有人还她清白,肯定能放下恨。”他突然想起什么,起身往家跑,“你们等着,她当年走的时候,给我留了个布包,说要是她不回来,就打开看看!”

没多久,老汉拿着个绣着槐花的布包回来,里面是叠得整齐的旧衣服,还有一封没寄出去的信,是青槐写给老汉的:

“叔,李家坳的人挺好,就是有个姓周的帮工总找我麻烦,说我是妖,我怕……等我攒够钱就回去,给您买治腿的药……对了,我在槐树下种了棵小槐树,说等它长大,我就回来了……”

信纸上有淡淡的泪痕,墨迹都晕开了。栓柱摸着信纸,怀里的画像突然发烫,脑子里闪过青槐在槐树下种小树苗的画面,她笑得眉眼弯弯,手里还攥着颗槐树种。

“我们带您去李家坳看看吧。”栓柱轻声说,“青槐的牌位在槐树下,还有她种的小槐树,说不定还活着。”

老汉点点头,抹掉眼泪:“去!我得去看看她,跟她说说话,让她别恨了。”

往回走时,天已经擦黑,月亮升了起来,照在山路上,亮得不用点灯。快到李家坳时,远远就看见老槐树下站着个人影,是娘,正朝着山路的方向望。

“娘!”栓柱喊了一声。

娘赶紧跑过来,看见老汉,又看了看栓柱手里的布包,笑着说:“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人,刚才老槐树的新叶晃得厉害,像在高兴。”

几人走到槐树下,老汉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,轻声说:“青槐,叔来看你了。那畜生跑了,村里人也知道你冤了,你别恨了,跟叔回家吧……”

话音刚落,老槐树突然无风自动,新叶“簌簌”落了一地,像在点头。树缝里飘出片绿莹莹的叶子,慢慢落在老汉手里,叶子上没有字,却带着淡淡的暖意。

阿婆也赶了过来,看着这一幕,抹了抹眼角:“好了,这下她总算有了念想。”

当晚,老汉住在栓柱家,两人聊了半宿,全是青槐小时候的事:她怎么爬树摘槐花,怎么给老汉缝衣服,怎么在雪地里挖野菜。栓柱听着,心里的青槐越来越清晰,不再是树精,只是个孝顺、可怜的姑娘。

夜深了,栓柱躺在床上,摸着怀里的画像和旧信,心里慢慢平静下来。青槐的冤屈有了着落,她的亲人也来了,镇魂石压着邪气,李家坳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。

可他翻了个身,又摸出姓周的信,盯着“关外”两个字,心里还是有点沉。姓周还活着,青槐的恨或许没彻底消,只是暂时压了下去。而且秘录里还有不少没看懂的字句,比如“槐根结丹”“魂归本源”,都透着股诡异。

窗外的老槐树静悄悄的,槐花香飘进来,带着安稳的味道。栓柱知道,第一卷的风波暂时停了,但姓周的下落、秘录的秘密、青槐未彻底消散的执念,都在等着他。

他握紧拳头,心里暗暗想:等过了年,就去县城当铺再问问,说不定能找到姓周的更多线索。不管第二卷的路有多难,他都要走下去——为了娘,为了青槐,也为了李家坳的平静。

月光透过窗纸,照在画像上,青槐的眉眼在月光里显得格外柔和。栓柱把画像贴在胸口,慢慢闭上眼,梦里,他看见青槐站在槐树下,对着他笑,身边的小槐树已经长得很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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